红山 | 谁能凭爱意将小动物私有
去年双十一前后，有消息说南京红山动物园因疫情经营艰难，开放了新一轮的认养进行筹款，于是我和搭档兔兔一起组了一个新式多元家庭（不是），三人合伙拼单认养了一只小麂斑比。春天来了！心思活络，到处乱跑，第一站先去红山，去认养幕后活动玩。
红山的一席演讲，七日谈专访
“自救”出圈的南京红山动物园：被业界视作国内最好的动物园，有偿“云认养”获巨大关注
谁能凭爱意将小动物私有
红山的认养渠道是微信公众号-惠民游园-想要认养，分个人/家庭认养，团队认养和云认养三个分类。一次个人/家庭认养时效一年，赠送认养动物历程更新（在微信公众号中）、游园年卡（以完善信息时间为开卡时间，个人一张，家庭三张）、一次幕后体验活动，不定期vip活动和一份纪念品（证书，本子，卡包，帆布袋等，帆布袋好好看哦）。这次去的是幕后体验，需要提前在公众号预约。
可能被关心的：家庭认养可以填写网名（证书也是写网名），认养名称/年卡实际激活人/幕后体验活动人可以各自是不同的人，只要中间有一个人可以做联系人。不过年卡在公众号完善信息时的照片（在柜台激活后面部识别进馆）只能相机直拍，实在不行怼照片拍吧。
预约后在活动前三四天红山会发短信给联系人，我约的是12日下午14:00的时间段，收到短信如下：
【南京红山动物园】亲爱的认养人，您期待已久的幕后体验探秘活动将于2023.03.12下午14点进行，请您于03.12下午13:30到南京市红山森林动物园北大门口（和燕路168号）签到集合（北大门售票天棚下或游客中心附近会有一个“认养人爱心日”牌子），请穿着宽松舒适的服饰，戴好口罩，本次活动主要内容为体验饲养员日常工作为动物准备食物及丰容玩具，为了保证您和动物的安全，全程不会直接接触动物。我们将于13:40统一带队入园，过时将不予等候，临时不来视为放弃此次体验机会哦，如若取消请提前联系我们~ PS:节假日出行，尽量选择公交交通，停车不易~ 如果您的电子爱心卡还没有激活，请预留15分钟提前到售票窗口激活爱心卡，如您之前已经参加过此活动，请将体验服装一并带来，谢谢配合。如有任何问题请致电：025-68150268，025-85518101
不过我和朋友在这个时间之前就已经入园了，没关系，13:30时负责带队的工作人员会打电话联系，说明情况之后直接在活动场地附近碰头就好啦。
奶茶店新任调饮师
小麂和獐子们在红山中生活的区域是一面山坡，叫獐麂坡，而游客通过小麂栈道向山坡中眺望，我一直很喜欢这个设计。我们和工作人员在獐麂坡附近碰头，穿上活动的一次性绿色防护服，贴上“认养人幕后体验活动”的贴纸，之后就进了工作人员区，整个活动大约半个多小时，进了动物区就不可以拍照了。
……说起来，这个贴纸我本来以为只是个形式上的东西，后来发现它的最大作用可能是给游客看，进了獐麂坡之后真的好多游客在看我们，体验了一把动物被围观的感觉……
幕后活动的主要内容是给小麂们准备食物，但不是它们的正餐，以饲养员的话来说，是一些对小麂们来说有点负担，但是它们很爱吃的下午茶，以多汁料（我：垃圾食品，饲养员：对，算奶茶吧）：胡萝卜、包菜、毛豆（煮熟的，但不用剥皮，它们自己会弄开，太聪明了小麂）、南瓜，以及一些颗粒料（和猫粮差不多的小颗粒，但更长）组成。这些食材需要预先切开切碎，一部分装进饲料球（一个橙色的球，两边开孔，它们可以扑这个球，然后食物从两边滚出，练习捕食），一部分和颗粒料一起搅匀，之后抛洒到山坡上，还有一部分切成长条，饲养员在山坡上挂了一些竹筒，可以塞进竹筒里。
不同的取食方式是丰容的一部分，不同的食材处理方式也是，胡萝卜切碎还是切成大块，包菜切成丝还是切成块，对动物来说都是不同的进食体验，饲养员们会不定期地给动物们更换不同的食材处理，尽量让它们保持新鲜感和拥有自我选择的机会。
一整盆胡萝卜和南瓜！饲料球里装的是切成更小块的（一起来的朋友：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我就开始切滚刀块），我手上还拿了一根很细的，准备整根扔给它们。
一起被带进獐麂坡的还有两壶喷洒液，是用来让山坡中的植物长得更快的，小麂们实在太能吃了。
我：所以我之前每次来看獐麂坡这里地面都秃秃的没草不是因为它就是秃的。
饲养员：对的，被他们炫光了。
饲养员：端一盆草出去准备种，下午就可以收回来了，只有盆了
这次来玩运气真的是很好，本来预约活动的是九个人，饲养员说可能有点多了，会分队，或者每个“家庭”挑一两个人下坡，但临时有人取消了，又都是成年人（孩子更不好控制一些），所以能带我们走到比较深的位置。推开隐蔽在路边的门，大概是闻到有不同的气味要来看看情况，一进门就看到两三只小麂围了过来——好小！在外面看其实是没有这么清晰的认知，但这里离得太近了，感觉它们最高的还没有膝盖那么高，非常轻盈灵活的小生物，眼睛很大，完全没有惊慌的感觉，很沉稳地站在附近，探头探脑地看着人群——气味也是丰容的一部分，不同人类留下不同的气味，对它们来说能够增加环境的丰富程度，这点真是意想不到。
动物的选择，而不是人类的选择
一些小动物趣闻：小麂的舌头特别长，能舔到眼睛。
去年看新闻，红山园长对认养活动是这么定义的：“开放动物认养既是为了科普，也是为了增强互动。这是一项生命教育项目”。实际体验确实如此，在抛洒食料，远远看着小麂挑挑拣拣之外，另一项重头活动内容是听饲养员讲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养育动物：为什么用一整片山坡让小麂来自由活动（山坡很深，游客只能看到外侧的一部分），通过什么方式来为小麂创造更丰富的环境（食物的类型，取食的方式，生活环境的设计），他们希望动物与人类之间保持一个什么样的关系。“比起其他形式，比如讲座、演讲，这可能是一种更软性，更贴近的方式，来传达我们的理念，进而再通过认养人去影响到TA们身边的游客”
比如相比于整片山坡的区域，我们能进入的位置实际上是很小很小的一块，但走到一定区域就不可以继续走了，因为他们希望有更多地方是只属于动物，人类接触不到的，是动物可以觉得更自然私密的环境。除此之外，这也更利于让动物不要过于依赖人类，他们不希望动物认为“定时一开门，人进来，就有吃的”，而是会尽量打断这种条件反射的依赖链接，让动物有更充分的进食选择：可以自己选择什么时候进食，选择吃自然生长的树叶，地上落下的枯叶，饲料球中落下的多汁料，地上被抛洒的食物，或者其他更复杂可以取到食物的方式：“你会看到小麂在多汁料、树叶和枯叶中选择了吃枯叶，这就是它自己的选择，是自然的选择，动物的选择，而不是人类的选择”。（真的看到了，叼着一片枯叶子，嚼了两下又抛掉了，还不止一只这么干了……）
生活环境也因为这个理念做了更多的调整：不同的窝的位置（我们进去的地方有一个挺高的台子，上面支了一个帐篷，我很惊讶地问它们跳得上来吗，完全没问题，有些小麂就喜欢这种有挑战性的住所……），不同的植物类型（但你能看到的还长叶子的树都是它们没兴趣的），不同的环境（工作小屋里有块白板写着獐子和小麂们的情况，有一只“出差至獐”，听起来太可爱了）。
趁机问了我一直很好奇的问题：动物会怎么看待人类这样高强度的围观（包括制造出的声音）？
得到的回答是：这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要根据不同动物在不同环境、动物对身边环境的敏感程度，以及游客真正制造出的影响来判断。比如可能传统动物园那种水泥地笼子是一种生活环境，水泥地上做一些丰容，一些陈设和玩具是另一种环境，给他们制造充分的躲避，让他们有自己的空间，可以选择被看见和不被看见，又是一种环境。而游客只是远观是一种影响，投喂是一种影响，拍玻璃（制造出震动）又是另一种影响，这些都会影响到动物对身边环境的安全感，如果动物有自己的地方，可以自由选择是不是接近远处出现的另一种动物（人类），又意识到这些动物在领地中出现，不会给它的生命带来威胁，那可能它的安全感就会比较高，就会更愿意出现在人类出现的位置，人类带来的影响也就会比较小。
比如小麂一开始都很好奇我们来干什么的，陆陆续续全出来了，愿意站在很近的位置观察，等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发现我们也没做什么，它们就全都回去人看不见的位置了，这和纯粹因为有投喂而出来还是有区别，因为回去的时候靠近人类位置的地面上其实还有很多吃的。
另外一些趣事
- 因为獐麂坡是一片斜坡，游客在斜坡外的栈道上看动物，所以我们在山坡上的时候，就一直在被游客看……可以听到他们讨论的声音，我们端着胡萝卜盆站了一会儿，听到栈道上有人大声喊：我看你给它们喂胡萝卜，还要不要，我这里有——
- 很好心，但不能收，营养和忌口是一方面，游客投喂容易让动物过于频繁取食，而且由于游客的食物来源不明确，很容易让动物患上人畜共患的疾病。
- 夏天到的时候小麂会吃西瓜。
- 而我们临走的时候往树干上系了一颗包菜，希望它们不会就此认为树上长包菜。
- 小麂的牙主要是为了打架用的，但红山的大王不太需要，因为它已经是园区里体型最大、鹿角最长的小麂了，真正的高富帅不需要这种凶猛的外物。
- 小熊猫是树栖动物，室外场地里的提示词“我在上面”时还没有概念，结果一抬头，还得退几步才能看到那么高……
- 小熊猫会吃鸡蛋和红枣。
- 考拉吃的桉树叶是空运来的，而且红山还准备了不同口味的桉树叶配比一下，有柠檬味的，当零食吃。
- 想象一下可能就是比如蒜蓉月饼和五仁月饼都是月饼，但口味不一样吧……
- 看细尾獴的时候有几只跑得离游客很近，有一只认真地刨了三分钟，刨出来一只爬行动物（好像是蜥蜴又好像是壁虎），快乐地给自己加了餐。
- 饲养员说有时候还能从园区里刨出蛇来吃……（但一般不会有）。
- 红山有几只灰喜鹊有硕士学位，参与过硕士论文那种。
- 老虎是轮班制的，上班比我幸福。
最后：我们猜了好久进门那几只大白鸟是什么，结果人家是，鹈鹕……